第(1/3)页 沈观将青鸢安置在闻香楼最深处的密室之中。 那是一间不透天光的暗室,四壁以软布包裹,墙上无镜,案上无刃——苏夜语早已明白他的用意:这里不是囚笼,是疗伤之所。 “派两个懂手语、性子沉稳的姑娘轮值照看。”沈观低声交代,目光未曾离开青鸢。 她蜷坐在角落的蒲团上,背脊微弓,像一只被风雨打湿羽翼却仍不肯展翅的鸟。 指尖无意识地在地面划动,一遍又一遍,描摹着那个歪斜的“阿”字,仿佛那是她残存于世的唯一凭证。 苏夜语倚门而立,朱唇轻启:“你当真以为,给她一支笔,就能唤回十年失魂?” “我不指望一笔一画能救她。”沈观蹲下身,与她视线齐平,声音极轻,却字字清晰,“但我信,人若连名字都不能写,便永远走不出别人的梦魇。” 青鸢察觉到他的靠近,身体猛然一颤,手指猛地抽搐,随即一把抓起地上纸张,撕得粉碎。 碎屑如雪纷飞,她咬紧下唇,指节泛白,眼中翻涌着近乎本能的恐惧——那是多年驯化刻入骨髓的条件反射:动笔,即违令;发声,即受罚。 沈观并未退开。 他从怀中取出那只乌木小匣,缓缓打开,取出一支乌木簪。 簪身无饰,只尾端刻有细如蚊足的“观心”二字,是他母亲临终前所遗,曾别在她发髻之上,伴她读尽律令、断过无数冤案。 他将簪轻轻放入青鸢掌心,合拢她的手指。 “这不是命令。”他说,“是你想写的字。” 青鸢怔住,瞳孔微微震颤,像是第一次听见“选择”这两个字的含义。 沈观闭目凝神,识海中轻启新解锁的功能——【情绪锚点标记】。 他将“阿砚”这个名字缓缓注入系统,同时调取青鸢记忆中最温和的一段片段:春日私塾窗外梨花落满肩头,妹妹踮脚为她系上褪色的红绳,脆生生喊她“阿姐”。 那段记忆中的情绪纯粹而温暖,带着孩童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恋。 系统低鸣运转,生成一段柔和的频率波频,如同春溪缓流,悄然渗入青鸢的意识边缘。 他又点燃一炉安神熏香,药气氤氲,混合着雪松与淡菊的气息,缓缓弥漫开来。 片刻后,青鸢眼睫微动,呼吸渐趋平稳,终于陷入浅眠。 沈观守在一旁,目光未移。 他知道,真正的疗愈,不在清醒时的对抗,而在梦境里的重逢。 梦中,青鸢回到了洛京东坊的私塾。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,墨香浮动。 她看见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藕荷色裙衫,正握笔临帖。 妹妹阿砚趴在旁边,小脸沾了墨点,咯咯笑着把毛笔戳进她的砚台。 “阿姐写得好慢!” “你才慢,明日夫子要查课业,莫拖我后腿。” 笑声清亮,如铃穿林。 可转瞬之间,天色骤暗。 雨声倾盆而至,火光从地窖口蔓延上来,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声响和压抑的哭喊。 阿砚被黑衣人拖走时,回头望她一眼,嘴唇翕动,无声喊着:“阿姐……救我……” 青鸢在梦中痛哭出声,泪水滑落枕畔。 沈观立刻记录下这段呓语,一字不漏。 翌日清晨,他亲手制成一册薄简,封面烫金,写着三个大字:《我是阿鸢》。 每日晨昏,他都引导她触摸封面,轻声让她重复:“我是阿鸢。” 起初,她抗拒。 眼神躲闪,双手死死抱头,甚至用指甲狠狠抓挠自己的手腕,留下道道血痕。 第(1/3)页